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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竹兒看著他們心里一套面上的一套的樣子,只覺得可悲,被權利束縛住的人永遠只會故步自封。

秦相離看著小竹兒掌控場中的局勢,心里隱隱驕傲。

他的兒子還那么小,卻已經可以讓這群老油子不得不俯首稱臣。

雖然小竹兒的氣場和閱歷不足以實實在在的震懾這幫魑魅魍魎,但已經初具雛形。

下了朝,一大一小急急忙忙往錦繡宮趕,不為別的,只為許雙柳近期就要生了,父子倆除了公事已經沒心思再顧其他。

進了宮,只見許雙柳躺在貴妃椅上,一邊吃著酸黃瓜一邊看著話本,腳搭在另一個椅子上晃來晃去。

秦相離心里松了口氣,隨即調整一下呼吸向她走了過去。

伸手給她倒了杯姜母茶,道:“少吃些,當心灼傷胃。”

許雙柳不當回事的點了點頭,喝了口茶道:“這么快就下朝啦?說吧,他們又編排我什么了?”

秦相離無奈的笑了笑,“沒什么,如今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本事,想做什么之前也要想想。”

說著,又提起能讓許雙柳開心的事,“對了,今日竹兒在朝堂上的表現不錯,我看了甚為欣慰。”

小竹兒有些赧然的垂了下眼眸,隨即上前請安道:“問母后安。”

說著,又把手放在許雙柳的肚子上,“妹妹們還好嗎?”

許雙柳把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,開心的道:“好啊,哥哥這么出息都被父皇夸贊了,弟弟妹妹們也與有榮焉呢。”

小竹兒勾起個笑,又在肚子上疼愛的摸了摸才收回手。

嫣紅在外面傳喚道:“皇上皇后,午膳已經擺好了。”

許雙柳高聲道:“知道了,馬上就去,今日皇子也在宮里用膳,去多準備副碗筷。”

“是。”

吃飯的時候,許雙柳忽然想到一個問題,“現下我肚子里的這兩個快卸貨了,咱們小竹兒是不是該上封號了?不然總是皇子皇子的叫,以后怕是要弄混的。”

秦相離給她夾了塊魚道:“這事在我心里盤旋已久了,想著是給他賜一個還是他自己取。”

說罷,便看向小竹兒問:“你自己有心儀的字嗎?”

小竹兒對此事好像并不上心,想了半刻搖頭道:“還是請父皇賜一個吧。”

秦相離點了點頭,“那這兩日便落實吧。”

三個人吃完了剛要往回走,忽然看見一只黃鸝從頭頂飛過,聲音清脆悅耳。

許雙柳開心的指著它道:“快看,好好聽啊。”

秦相離和小竹還沒等抬頭,只聽許雙柳“哎喲”一聲,便捂著肚子彎下腰去。

秦相離一驚,趕緊扶著她問:“怎么了?哪不舒服?”

許雙柳緊緊皺著眉,只片刻的功夫冷汗就流了下來,“好、好像要生了。”

秦相離頓時慌了,抱著她便往準備好的產房跑,高喝道:“傳李太醫和接生婆!”

錦繡宮頓時緊張起來,好在之前已經被嫣紅演練過無數遍,所以除了最開始的慌亂,其他的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。

李太醫在房外候著,秦相離和小竹則被趕到殿外。

產婆們一邊接生照顧許雙柳一邊跟李太醫回報情況,兩邊隨時溝通。

許雙柳只覺得一陣陣的腹痛似是要把她撕開一般,那生死輪回的痛楚再一次侵進身體,像是要把她四分五裂。

“嗯!”她痛的喊不出來,把所有的感受都緊緊憋進肚子里,只須臾嘴唇便出了血。

產婆們不敢大意,趕緊拿來干凈的帕子讓她咬著。

“皇后娘娘先別急,還沒開始,您忍忍。”

說著,又對外面高喊道:“參湯,參湯準備好沒有?!”

嫣紅端著碗匆忙的跑了進來,“來了來了。”

產婆道:“先給皇后娘娘喂下去,確保她一會有體力。”

嫣紅叫來幾個宮女幫忙扶起許雙柳的上身,一點點喂著她喝了進去。

許雙柳大喘著粗氣,閉上眼睛休息了一下,覺得自己恢復了一些體力。

可外面聽到里面沒聲了,秦相離頓時慌了,問道:“里面怎么了,為什么不說話!”

產婆趕緊答道:“皇后娘娘在恢復體力,皇上莫急,莫急。”

秦相離輕輕閉上眼睛,深吸一口氣,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,再睜開眼時臉色明顯平靜了許多,只是藏在龍袍里攥著拳的手透露了他的心事。

這樣的感覺如同當日許雙柳被葉振蕭帶到兩軍陣前一般讓他痛苦,他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。

可沒想到這第二次竟然是為了給他生孩子!

他忽然生出無比的怨恨,怨恨自己為什么貪心不足。

有一個小竹還不夠嗎?為什么要讓他的柳兒受這樣的苦?

他恨不得給自己幾拳。

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,他的柳兒正在經歷生死難關,而他只能站在門口進退失據。

須臾,里面傳來驟然的尖叫聲。

“啊!!”

許雙柳撕心裂肺的聲音,讓秦相離整個人的身體都微微一顫,“怎么了?”

但里面已經忙碌不堪,沒人再回皇上的話了。

只聽產婆一聲聲的催促:“使勁,娘娘,使勁,深呼吸!”

秦相離緊緊抿著唇,站在門口一動不動,眼睛緊緊的盯著門上的門鎖,靜靜的聽著里面的掙扎,撕心裂肺,慌亂和痛苦。

他像一個殉道者在聆聽來自地獄的聲音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袖子被人大力拉扯了一下。

秦相離堪堪回神,看著小竹兒一臉擔心的看著他,道:“父皇,您已經閉氣許久了。”

秦相離一愣,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股窒息感是從何而來。

他深深吸了口氣,讓氧氣再次回到自己身體里,讓腦子和心臟正常運行。

小竹兒道:“父皇,母后在為小弟弟小妹妹們努力,我們也不能松懈。我們站在這里就是在為她加油打氣。”

秦相離靜靜的看著兒子,有一瞬間竟然覺得自己被兒子治愈了。

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唇,摸了摸小竹兒的頭頂,“是,我們一起給你母后加油。”

里面撕心裂肺的聲音仍舊在間歇性繼續,預示著兩個生命即將到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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